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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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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告訴她,為何一覺醒來,眼前竟是一片天地顛倒、豬羊變色咧?

苗倦倦呆呆地看著不大不小的花廳裏,放滿了禮匣、美食、金銀珠寶、錦繡綢緞,綰著小螺髻的癡心快樂得像一只樂瘋了的蜜蜂,在眾多禮物間轉來轉去,一下子捧著這個、一下子抱著那個地送到她眼前。

「小主,您看您看,這是滿滿一匣子上好的東珠,天哪!奴婢這輩子還從沒見過這麽滾圓的極品東珠啊!」

「小主,您瞧瞧,這是江南水繡坊的雲緞,聽說五百兩銀子才能得一匹呀,而且市面罕見,因為每每出品便教王公貴族給訂光了!」

「小主小主,這是玫瑰餡的米酥,只有宮裏才有的,聽說這道點心可講究了,得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才能制成這香、酥、脆、甜而不膩,花香滿口的絕妙滋味呢!」

「小主小主,這是……」

「停停停!」苗倦倦被繞得腦子都暈乎了起來,趕緊擡高一手阻止。「你先跟我說說,這都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了?」

癡心小臉上興奮紅霞未退,喜色盈盈道:「小主,您出頭了,這次是真真出頭、走運了!咯咯咯,哎喲!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奴婢在這兒給小主道喜啦!」

「癡心……」她眨了眨眼,環顧四周華麗璀璨炫花了人眼的各色貴物珍品,在最初的茫然後漸漸回過神來,面色也從呆楞轉為不安。「送錯了吧這是?荷見院在隔壁啊!」

況且,從她不小心經過偷聽到的「激烈戰況」中研判,王爺肯定對荷見院美人兒的表現滿意至極,才會龍心大悅,大手筆賜下這等珠寶首飾。嘿嘿,想也是,光聽回蕩在四周那股子纏綿浪蕩、嬌聲婉啼的撩人風情,嘖嘖嘖……

「怎會送錯?這可是王大總管親自督人送來的呢,呵呵呵呵。」癡心樂得合不攏嘴,一時間還頗具「旗下姑娘總算給老娘爭口氣了」的老鴇風采。

苗倦倦回過神來,趕緊擦了一下好姑娘家嘴邊不該亂流的口水,正色道:「非也非也,你主子我雖然愛財,但也不是那等見了銀子就眼冒狼光之人,是非好歹我還是分得清的。快,趁我還沒後悔前,趕緊命人把這些統統送到荷見院吧!」

「小主,您醒一醒啊!」癡心強忍下抓住她肩頭狂搖一陣的沖動。「這是王爺親口指名要送給您的!」

欸?啊?啥?王爺?親口?指名?送她?

「老人家說得對——」苗倦倦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喃喃自語,「白天睡大覺,果然最容易魘著了。」

「小主,您不是在作夢,這些統統都是真的。」癡心笑容卡了一下,隨即沒好氣地嘟起嘴兒,「我說您平時不爭也就罷了,如今都遇上了這等天上掉餡餅兒的好事,怎麽也不見您高興笑一笑?」

「我、我也很想笑,可、可我笑不出啊!」而且她懷疑自己這是光天化日見鬼了。

「小主,您就是平常睡多了,都給睡迷糊了,忘了您自個兒不是常嚷嚷說想漲月銀、攢私房嗎?」癡心滿面歡喜,興沖沖地勸服道:「您瞧,如今好事兒來了,這裏的金珠寶貝綾羅綢緞,隨隨便便也值上七、八千兩銀子吧?」

「我怕有命收,沒命花啊!」她幹巴巴地苦笑了起來,看著滿屋子的值錢寶貝,這種看得摸得卻吃不得的痛苦真是折磨人……嗚。

「小主……」

「不行,我得先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就算死也得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吧?」她面色凝重想了想,隨即擡起頭來問道:「癡心,王大總管督人送這些東西來的時候,除了說這是王爺親口指名給我的以外,還說了些什麽嗎?」

「喔,對,最重要的忘了說了。」癡心一想起來就樂不可支,「大總管說請小主今天晚上務必要焚香沐浴盛妝,王爺今兒就在小紈院歇下了。」

「……」瞬間,苗倦倦腦中一片空白。

「小主?小主?」癡心先是一急,隨即掩袖笑了。「呵呵,小主,您這是樂壞了吧?實不相瞞,奴婢一聽大總管這麽說的時候也傻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癡心,快,幫忙打包!」苗倦倦跳了起來,火燒屁股似地急吼吼四處亂轉,一忽兒抓包袱巾,一忽兒撈私房錢匣子,最後三兩下紮了個大大的包袱迅速背在身後。「啊,突然想到你是王府家生子,那就抱歉了,咱們主仆倆今日便在這裏兩相告辭,往後山高水長,江湖再見!」

癡心眼看她邁開大步就要往門口走去,終於自傻楞狀態中清醒過來,連忙飛撲過去,一把死命巴住了她,哇哇叫了起來:「小主!小主,您要去哪裏?您不要奴婢了嗎,小主?」

「好癡心,我現在急於跑路,咱倆的依依不舍之情暫且先捺下,待來日等你出嫁,我一定想辦法弄來大禮幫你重重添妝,乖,先放開我的腿好不?」嗚,腳好重,寸步難行。

「不行不行不行!小主,您要是跑了,癡心就是侍主不力,肯定會被大總管杖斃的!嗚嗚嗚……」

「杖、杖斃?」苗倦倦頓時全身僵住,不再掙紮,心底陣陣發涼。「他們、他們會杖斃你?」

「是啊,王府規矩比照萬年王朝大軍律法,而且逃妾還視同通敵叛國,唯一死刑。小主,您千萬三思啊,嗚嗚嗚……」癡心抱緊她的腿,哭得一臉眼淚鼻涕橫流。

苗倦倦眼前一陣發黑。

爹啊,為什麽送女兒進王府前沒先打聽清楚啊?這下子她還有活路嗎?

見她一動也不動,癡心如釋重負,胡亂抹了把眼淚,趕緊站起來緊緊牽住她的手。

「小主,奴婢明白您這是侍寢前過度焦慮的癥狀,畢竟是頭一次,又是處子之身,自然怕得不得了,可是奴婢聽伺候其他別院小主的姊妹們說,王爺龍精虎猛好厲害的,那些侍寢的美人兒個個在承歡之後銷魂極樂……咳!」一向為主盡忠大勇無畏的小丫鬟癡心也越說越害羞了,支支吾吾說完,趕緊下了個總結論:「總之,好不容易王爺看上您了,小主,您更該好好把握這個天大好機會才是呀!」

「還銷魂極樂,我看是魂飛魄散,早登極樂吧?」苗倦倦垂頭喪氣,沮喪不已。

就算她當初入王府前,本做好了或許有一天會被王爺瞄見,然後抓去侍寢個三五次再「汰換」掉的心理準備,可自從窩在王府小紈院這不起眼的小犄犄角裏兩年多,她的心態已經從「人一來,燈一吹、眼一閉、心一橫,沒啥大不了」,漸漸演化成了「幸好僧多粥寡、狼多肉少、美人如林、王爺只有一只,想必輪個三年五載也輪不到我頭上」的安樂懶散。

現在,居然冒出了王爺今晚要紆尊降貴到她院子來「這樣那樣」,這這這……叫她一時之間怎麽接受得了這個天大的無情打擊?

還不如幹脆落下一道雷把她劈了算了!

等等,事情有些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今天中午被他撞見了的緣故?」苗倦倦眼底疑惑之色漸濃。「不對啊,他明明瞥了一眼就興致缺缺……」

難道是上等美味吃久了,今天想換換清淡的不成?

「小主,您就別再給奴婢添亂了,快點快點,等會兒王府膳房就會送來一桌子豐盛酒菜,您還是趕緊去沐浴妝點,好好兒安心等王爺來吧!」癡心又搖身一變成老鴇嘴臉,殷殷勤勤地把她往內房推。

苗倦倦突然間覺得自己像極了即將被拔毛洗刷刷後下鍋的雞鴨。

「癡心,不行不行,我心裏還是過不去。」她伸手緊巴住兩邊門框,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沒有那麽簡單,說不定王爺根本就是成心想惡搞我——」

對!肯定是因為不爽她今天不小心撞破了他的好事……

「瞧您說的,王爺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給閑的,還專門特別花心思惡搞您。」癡心在她身後賣力地推,聞言猛翻白眼。「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真想對您怎樣,不消出動一根小指頭就能捏死您了,還需要費這麽大力氣嗎?」

她一頓,「也對。」

「這就是啦。」癡心熱切地道:「小主,您千萬記得今晚承寵時得知趣點兒、身段放軟點兒、眼神拋媚點兒……」

「行了行了,你主子我自小是在後院小妾姨娘堆裏長大的,床上這點破事還用人教嗎?」她一時惱羞成怒,嚷嚷起來。

……那您又臉紅什麽呀?

「那奴婢就先幫您準備衣衫去了。」癡心不好意思吐槽自家小主那宛若熟透紅蘋果的臉色,只得換個方式好聲好氣道:「您記得洗香香啊!」

苗倦倦臉蛋霎時轉紅為黑。

洗香香?要不要再撒點胡椒,順道滴兩滴麻油就可以上桌了?

月上柳梢,燈籠高掛,小紈院的花廳內,但見一桌佳肴,一壺美酒,一對琥珀杯,靜待王府主子降臨,與美人同飲同樂之。

王爺與美人纏綿時,素來不喜有奴婢下人在旁打擾,所以癡心在準備好了一切後,對苗倦倦擠眉弄眼拋了句:「拿下王爺!你可以的!」而後就喜孜孜地溜走了,留下一身沐浴後花香誘人,寶髻松松綰就,著淡紫色單薄春衫,露出了大半個雪白誘人頸肩,姿勢慵然嬌弱、宛若斜柳羞花地偎坐在桌旁的苗倦倦。

待癡心前腳一出,擺出嬌媚若無骨樣的苗倦倦下一刻立馬散架,毫無形象地懶趴在桌上,還不忘一手猛揉自己坐到僵掉的腰背。

「哎哎哎,簡直要了我的老命了……」她呻吟出聲。

剛剛被迫擺成人體絕對無法達成的狐媚水蛇腰姿勢太久,久到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筋骨抽筋慘叫的聲音,真是不由令人懷疑起癡心在做她貼身丫鬟前,是在王府大牢裏擔任刑求逼供犯人的牢頭一職來著?

「累死了,不就侍個寢,用得著這麽大動靜嗎?」她咕噥,望著桌上擺滿了前所未見過的好酒好菜,肚子登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王爺到底幾時才要來啊?

這酒菜真的要等他來才能開動嗎?

那萬一菜冷了酒冷了不好吃了,是算在誰頭上?

苗倦倦對著滿桌令人食指大動的酒菜良久,最後終於餓令智昏,不管不顧地大著膽子捏了只魚球扔進嘴裏,咿唔嚼了起來,偏還有的是理由——

「偶先素素看菜偶沒偶塗(我先試試看菜有沒有毒)……」

抱持著這個崇高的借口,於是乎苗倦倦挨個兒把滿桌的菜嘗了個遍,最後飽到捧肚打嗝,一臉歡快滿足不已。

燭光暈然,她也飽得昏昏然,看著猶自空空無人邁入的門口,就這樣望著望著,最後趴在桌上睡著了。

「嗝!」在沈沈陷入睡夢狀態前,她腦中閃過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

呀,侍寢的酒菜真美味,要是往後王爺可以多來個三、五次就好了。

但見月兒悄悄往天際移,夜黑星更稀,高大俊美的狄親王爺玄懷月正懶懶半坐臥在荷見院小妾的腿上,舒舒服服地張嘴吃著美人纖纖素手餵來的西域紫葡萄。

他一身邪佞霸氣,舉手投足間皆是數不完的風流,道不盡的魅惑,通身上下唯有「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一詞稍稍可描繪詮釋一二。

「王爺,您今晚不是說要到小紈院妹妹那兒去的嗎?怎麽還到人家這兒來了?」美人兒嬌滴滴嗓音婉轉,半撒嬌來半撚酸。

「怎麽,本王來你這兒不開心?」他閉目享受著軟玉溫香,看似慵懶的神態裏卻有一絲冰冷的淩厲。

美人心一凜,趕緊再剝了顆葡萄,討好地含在小嘴裏,低頭撩人地哺餵了過去。「王爺,人家錯了嘛……」

玄懷月不動聲色地自柔軟芳唇裏嘗到了那枚甜汁淋漓的葡萄,鷹眸仍未睜,淡然道:「記住,本王不喜歡多嘴的女人。」

美人兒面色一白。「是,奴、奴家以後再也不敢了。」

「現下什麽時辰了?」

「回王爺,亥時了。」美人兒瞄了眼屋內金漏,怯柔柔地道。

已經亥時了?幾近夜深,為什麽那頭沒傳來半點動靜?

玄懷月心下一動,有些心浮氣躁地坐了起來,濃眉微擰,銳利目光射向大門外。

「王爺?」美人兒茫然低呼。

「別吵。」他瞇起了眼,側耳傾聽了片刻,沒有腳步聲,沒有壓抑的氣息,沒有低低飲泣的不甘,什麽都沒有。

見鬼的怎麽會什麽都沒有?!

「王爺,您怎麽啦?」美人兒見他神色晦暗莫辨,心一慌,忙將半裸酥胸偎了過去,嬌膩膩地在他鐵臂上緩緩磨蹭,希冀能將他的欲火蹭將上來,好得了今夜真正承寵歡愛的彩頭。

他胸中翻湧起一絲不耐的厭惡,嗓音冷了下來,「下去!」

「王爺……」美人兒悚然大驚。

他眸光如冷電般掃來,美人兒機伶伶一顫,嚇得手腳發軟,幾是連滾帶爬地下了榻,伏地磕首不敢起。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膩味!」他冷冷哼了一聲,忽覺索然無味地下了榻,甩袖負手大步離去。

一出荷見院外,玄懷月佇立在暗香浮動的園間花影間,琥珀色眸子幽暗莫測,已窺不出是喜是怒。

「一狐。」他沈聲喚道。

暗影一閃,一個高挑黑衣男子半跪在他面前。「主子。」

「那蠢女人現在在幹嘛?」

一狐破天荒猶豫了一下。

「嗯?」他目光一閃,有絲不悅浮現。

「回主子,」一狐有些遲疑,顯然也頗為納罕不解:「小紈院小主……睡著了。」

「睡著?」玄懷月一怔,隨即不敢置信地揚高嗓音,「你說她『睡著了』是什麽意思?」

王爺話一出,瞬間考倒了素有「千裏之外奪人首級、暗衛中的暗衛、殺手中的殺手」之美名的飛狐堂頭子一狐。

「呃……」

糟,王爺最近火氣很是大啊,難道是通身勃然精氣旺盛過甚,就連這數百美人也無法舒解得了王爺勇猛精力的緣故?

就在一狐開始嚴正考慮起,是不是該把自己的職務調整為「千裏之外擄人回府、為王爺床帷之福貢獻一己心力」,忽地眼前一花,主子已然不見了!

一狐一驚,忙扣指吹了一聲指哨,召來了二狐和三狐。

「老大,怎麽了怎麽了?」

「耶?老大,你怎麽沒在主子身邊?」

一狐盯著面前兩名兄弟,表情嚴肅地道:「吩咐下去,主子近來心情不好,飛狐堂一百八十二名暗衛皮全給我繃緊一點,要有哪個不長眼撞到了槍尖上去,莫怪我大刑伺候!」

「是,老大。」二狐和三狐互覷一眼,趕緊分頭管束手下去了。

一狐吩咐完畢,立刻閃身跟上了主子氣息遠去的方向——

小紈院。

夫敬非他,持久之謂也;夫順非他,寬裕之謂也。

——〈班昭·女誡三>

苗倦倦側著小臉趴在桌邊,睡得正香,渾然不覺有個怒氣緊繃的男人正危險凜凜地盯著她的睡容。

若說上次她無意間吐露出的話十足挑釁了他的男性威嚴,那麽此時此刻睡到昏天暗地,睡到小嘴滿足地吧咂吧咂著,還睡到水袖上移,露出大半截白皙粉嫩玉臂,並且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揉鼻子抓抓腦袋的她,簡直就是完全無視他漠北之王玄懷月的所有尊嚴。

久等他不至,沒有不安、沒有惶恐,不見絲毫忐忑、患得患失或是失魂落魄之情,更不見她急急讓人四處打聽他現下蹤影何處,究竟為何冷落她於空房之中,相反的,還睡得跟頭豬似的滿足酣然。

他目光一掃桌上吃了大半的菜肴,臉色更黑了。

想他玄懷月何許人也,普天之下,又有哪個女人不以蒙他垂青愛寵為榮為傲?偏偏她,這口毫不起眼的淡青菜、白豆腐,居然膽敢蔑視他的權威、他的美色、他的魅力、他的……恩寵!

「醒來!」憤慨之下,他毫不留情地在她腦袋瓜上重重敲了記。

「嗷——打雷了打雷了!不要劈我不要劈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瞬間痛得彈跳起來,雙手緊緊抱著劇疼的腦袋慘叫了起來。

他本是怒氣張顯的俊臉古怪地一窒,總算及時憋抑住了一絲噗笑。

笨死了,果然是不折不扣十足蠢蛋。

所以他居然在跟個笨瓜較真?

玄懷月一怔。

「嘶……誰打我啊?好痛……」苗倦倦揉著疼痛不已的腦袋,神智意識總算漸漸清明了過來,卻在見到眼前佇立的英挺男人時,渾身一僵。

王、王爺?

玄懷月一見她瞪著自己像活見鬼的表情,心頭那抹古怪感又被熊熊的怒意取代了。

「你就是這麽接待本王的?」他重重哼了一聲,大馬金刀地甩袍坐下。

苗倦倦啞口無言,其實是因為震驚過甚,腦袋還不十分靈光的緣故,直到被他瞪得背脊發毛,這才想起要說什麽。

「王爺該死——」她趕緊跪下來,雙手捏耳,擺出萬分慚愧之狀。

在苗家被主母大夫人罰久了,早練就苗倦倦一身示弱賣乖的伏低做小本領,信手拈來流利無比。

可惜馬有亂蹄、人有錯口,她動作很確實,臺詞卻很掉漆……

「你說什麽?!」玄懷月臉色一變,大手砰地一拍桌面,盤盤菜肴跟著彈跳了起來。

她的心也跟著跳三跳,猛吞口水,這才意識到自己講太快了。「錯了錯了,是王爺饒命,奴婢該死……」

若是換作平常,玄懷月早就一家夥撚死了這膽大包天的逆上東西,可是不知怎的,看她嚇得跟只呆頭蠢腦的鵪鶉沒兩樣,再不見之前那副全然沒拿他當回事的憊懶散漫之態,他就覺得心情大好。

「哼。」他修長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輕敲著。

苗倦倦見狀越發心亂如麻,王爺看起來好像正在盤算到底是要拿她清蒸好還是紅燒好。

娘啦,叫你吃!叫你睡!這下惹毛王爺大老板了吧?嗚嗚嗚嗚。

就在苗倦倦身如抖篩,內心淚流滿面的當兒,忽然有一只骨節勻襯修長美好的大手遞到她面前。

咦?

「傻丫頭,本王有那麽可怕嗎?」那渾厚嗓音低笑著在她耳際響起,溫熱氣息如暖風襲來薰人欲醉。

吹得她渾身泛起陣陣陌生酥麻感,膝蓋一軟,原本的跪姿頓時成了一屁股跌坐在地,還不忘掙紮著後仰,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不妙,大大不妙!

苗倦倦顧不得被美色蠱惑得胸口一陣蔔通亂跳的震蕩感,瞪著眼前笑得無比慵懶的高大俊美男,腦中警鐘大作。

堂堂王爺,笑得眉眼亂飛,好不淫蕩,肯定有鬼。

「你這是什麽表情?」大老板笑著笑著又有些不高興了,索性伸手一勾起她的下巴,欺身得更近。「不高興見到本王嗎?嗯?」

要說實話嗎?

見他含笑眸光裏的那一絲冷意,苗倦倦二話不說,立刻選擇做放羊的小姑娘,幹巴巴地笑道:「高興,當然高興……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福體安康,王爺壽與天齊,王爺千歲千千歲……」

為什麽明明她嘴裏說的是稱頌之詞,態度亦是無比誠惶誠恐,他還是覺得她很欠扁呢?

「聽說你叫……倦倦?」玄懷月捺下怪異的不悅感,修長指尖輕輕描繪、摩挲她豐潤柔軟的唇瓣,眸色暗深了起來。

她僵住,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是。」

「真有趣的名兒,怎麽起的?」他的指節輕輕地游移、緩緩觸探她微啟的唇瓣,趁其不備溜入芳濡微潤的小嘴兒裏,誘惑無比地玩弄起她柔軟的唇舌,仿交歡之態般一忽兒進、一忽兒出,火熱目光越發魅惑,恍若直勾人心。

苗倦倦呼吸急促細喘了起來,又慌又駭地全然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想回答,可他這般情色地褻玩著她的小嘴,可不回答,他又越靠越近,最後索性將她拉起,緊貼著他精壯的身軀。

「王……唔!」下一刻,他的唇已經牢牢覆上了她的唇瓣!

大手緊緊掌握住她的後腦勺,逼迫她不準抗拒不準逃離,只能承受,他的唇舌進入得更深,輾轉吸吮舔弄索求著。她低喘著,小嘴逸出模糊咿唔不知是抗議還是歡迎的呻吟,腦子昏成了一團漿糊,心跳得奇快奇亂,渾身灼熱酥癢難當。

驀地,隔著單薄春衫的酥胸一疼,乳尖已被兩指拈夾住,緩緩輕扯揉撚了起來,她倒抽一口氣,嗚聲又全數被他吞入嘴裏……可不行啊,唔,好疼,好麻……他、他的手指怎麽可以……

苗倦倦渾身軟如春水,想逃離卻無力也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由著他吻得自己意亂情迷,大手在她又疼又癢又麻的乳豆上揉轉撩撥,跟著將一只酥乳豐盈握進大掌內,乳肉一下子被捏掐、一下子被搓揉,百般輕憐蜜愛誘惑情挑。

他熾熱的唇瓣終於放開她幾乎窒氣的小嘴兒,游移至她小巧如貝的耳朵,舌尖邪惡地舔逗著她的耳廓、耳垂,不時呵氣低笑。

「唔……好癢……啊……疼……」

上上下下都被撩逗得一塌胡塗,她星眸微閉嬌喘連連,死命想要抗拒這磨人的可怕銷魂感,可是每每一動,他另一只大掌便牢牢扣住她的臀,用力將她往自己身下勃發的硬鐵壓去,嚇得她更是連動都不敢再動了。

不知幾時,她羞煞人的私密處已然春水汩汩,迅速濕透了腿間褻褲,怎麽極力止也止不住,只得拼命夾住雙腿,試圖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可是他可惡的大手偏在此際解開她身上的薄春衫,露出嫩綠抹胸下的凝脂雪膚,並靈巧地自肚兜下沿溜入,牢牢托住了她渾圓的酥乳,指尖毫不留情地在粉紅乳豆上一扣——

「啊……」她身若觸電般一震,嗚咽逸喉而出,「王爺……不、不要!」

「你全身上下都是本王的……」玄懷月的氣息微顯紊亂,只覺掌心玉乳酥滑若脂,又軟又綿又彈又勾魂,一時間恨不得一口吞了才是。「永遠不準對本王說不要——這是命令!」

「不要——」苗倦倦殘存的一絲神智仍在負隅頑抗,結結巴巴道:「您、您幹脆直接上——不、不要這樣磨人——我、我受不住——」

給個痛快吧,王爺大人!

「本王說你受得住,你就得受。」他笑了,在她耳邊低喃,那低沈笑聲無比誘人,令人心弦震顫難抑。「真想不到在倦倦春衫之下,竟是滋味這般甜美……」

「嗚……」她拼命扭著身子,想擺脫、想逃開這一波又一波如巨浪狂濤般的銷魂快感。

不能……她不能沈溺……要記住,姥姥家的小妾守則說過的:小妾只可以承歡,不能貪歡……啊……

他的牙齒恰在此時輕咬上她的乳豆,害得她渾身一抽,哆嗦著幾乎岔了氣。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她會兵敗如山倒的……

「嗚,王爺,拜托,直接、直接上吧!」她嗚咽喘息,哀哀懇求著。

「本王偏不。」她的反應實在太逗人也太誘人了,令他對身下這具敏感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女體興味濃厚,幾乎有些愛不釋手起來,盡管下腹灼熱腫脹得隱隱生疼,還是忍不住想要撩撥得她更慌更狂更亂,直至她在他懷裏如幽香芬芳的花朵般盛放開來。

玄懷月大掌又滑下,不費力氣便撕開了她的褻褲,也不知用何手法,一下子便令她夾緊緊的雙腿微開,大手得逞地擠進去,一根修長指尖擠入了那緊窄濕暖得令他不由發出低低呻吟的幽穴裏。

「哼。」老天,這穴兒好緊。

「不——嗚,賞我個痛快吧……」她通身香汗淋漓,芳穴蜜汁流得一塌胡塗,整個人都快瘋了,怕得雙腿又想夾住又想逃離他修長的指頭。

心慌意亂間,苗倦倦雙手死命抵住他強壯精實胸膛,拼命想要推開他,可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他分毫,反而被他輕而易舉的一指神功,往內一深入蜜穴,再度逼得她倒抽了口涼氣,失控尖叫!

「啊——」身下腿間像是有什麽濕暖狂然噴湧而出。

「放松!天,倦倦放松些,你夾得本王指頭都疼了!」他俊美的面龐此刻也是熱汗密布,渾身如鋼似鐵的肌肉更是繃得極緊,唯恐一個管不住便失控地直接要了她,撕裂了她——

不能貪歡不能貪歡不能貪歡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她狂亂得不斷搖頭,急喘著,嗚叫著,可卻無論如何也阻不住身下那陣陣蜜水如潮般的瘋狂噴濺和花穴的劇烈抽搐。

若不是他強壯鐵臂牢牢扣住她的腰肢,苗倦倦早就軟癱倒地了。

嗚嗚嗚,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她愧對娘親、姥姥和姥姥的姥姥的教誨啊,居然被他一根手指頭就擺平,還狂洩得亂七八糟……嗚嗚嗚,讓她死了吧……

「天,本王的好倦倦……真是極品……」

玄懷月知道自己床上功夫萬女難當無人能敵,可是從未遇過僅因他一指,且還未真正「動手」就高潮得不能自已的女人。

而且從她青澀僵硬的肢體反應,還有那令人極致銷魂的緊窒和那層薄薄處子之膜中,他完全可確定她從未被男子碰觸、調教過。一想到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且永遠會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就覺得通身上下有說不出的熱血沸騰、狂喜難當。

……怪了,她又非他初摘紅丹嫩蕊的第一人,為何他會激動成這般?

玄懷月腦子昏昏然的,也無餘暇深思細想個中緣妙。

相較於他的喜悅,苗倦倦卻是羞窘欲死,這一刻真真恨不得立刻翻白眼暈過去了事。

玄懷月有點舍不得抽出被那蜜穴軟肉密密吸吮的幸福手指,可是他已迫不及待用自己的熱鐵取而代之,進入那無比銷魂蝕骨的小穴……一下子指頭抽出,隱約可聽到啵地一聲,那被長指堵住的香濡芳液瞬間洩流得更多了,自腿心緩緩流淌而下。

如斯勾魂誘人媚態,看得饒是久歷花叢、身經百戰的玄懷月也一時控制不住,低吼一聲立刻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內間床榻方向奔去。

「等一下等一下!」苗倦倦還沒換過氣來,又猛然被他壯碩身軀壓在床上,雙腿間蜜穴的抽搐都還未歇止,一時間嚇得魂飛魄散。

可來不及了!

他已一把抽開金縷腰帶,散開了繡金袍,拉下玄色綢褲,彈跳而出的碩長堅硬若熾鐵,尺寸粗長驚人。

她不小心往下瞥了一眼,腦中轟隆隆一響,險險閉氣死去!

他他他……大大大……她還有命活嗎?

下一瞬間,他擡起她一條修長玉腿緊挨在自己精實健腰間,備好戰鬥姿勢,健臀微微往下一沈,那碩然巨大的圓柱前端慢慢地擠開了那幽蜜芳縫……他悶哼一聲,深吸一口氣,額際豆大熱汗點點而落,正欲分冰破玉的當兒,忽然外頭響起謹慎又緊張的低喚——

「主子!」

「滾!」正在緊要關頭被擾了興致,氣得玄懷月咬牙切齒,怒然咆哮如狂獅。

「別滾別滾——」苗倦倦終於自瀕臨嚇昏的狀態中爬回來,結結巴巴地嚷嚷,「王王王爺……外外外頭有有人找——」

天哪!他那麽粗那麽大那麽長又那麽硬,光是一個前頭頂開她就已經痛得像是快裂成兩半了,萬一要真給他「兇殘」的殺將進去,她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條命啊啊啊——

「稟主子,」在大門外的一狐頭低低,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必須冒死來打擾王爺「雅興」的他也深覺悲催苦命啊。「雪隼回來了!」

玄懷月矯健強壯的身軀驀地一僵,幾個呼吸辰光後,猛然低咒了一句。

堂堂親王居然罵臟話?!

「什麽?」苗倦倦傻瞪著他,震驚得呆模呆樣一時恢覆不過來。

玄懷月本就因欲求不滿而不悅,聞聲不由低頭瞪了她一眼,卻是被她蠢頭傻腦的表情逗樂了。

「等著本王。」他伸指輕彈她俏鼻尖一記,愉快地看見她疼得捂住鼻子滿眼憤慨,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魅惑地在她耳邊笑了。「下回收拾你,嗯?」

什麽呀,他憑什麽語氣這麽得意這麽自滿這麽囂張這麽……

哎,也對,他可是王爺大老板,想隨便對她幹點什麽不行呀?

苗倦倦沮喪不已,整個人沈浸在自憐自艾中,以至於不知何時被他又在唇上偷香了一記也不知道。

等她終於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走了。

「籲……」她差點五體投地跪下來感謝各路神明。

這年頭,果然混什麽飯吃都不容易啊!嗚嗚嗚。

苗倦倦只顧著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小命得保,全然沒有意識到映在一邊銅鏡裏的自己,小臉暈紅如盛放桃花,氣息嬌亂、鬢紊發散,一派春情無限的嫵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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